姐妹花

  “白裙红衣的密斯桥上婀娜             这一方风土名曰摩梭             日出而作，岁月如梭             那据说本不属于我”

——歌曲《泸沽寻梦》SWAG

 引入与故事情节 第一次听说泸沽湖旁的摩梭族，是通过一首名叫泸沽寻梦的歌曲。歌中的调子、英俊的歌词和澄莹的东谈主声使我对阿谁虚幻般的处所聚精会神。生活在泸沽湖隔邻的摩梭东谈主以盛行母系家庭和两性异居打听制(也称“走婚制”)的婚配家庭轨制而为东谈主所在意。拍摄于 2001 年的民族志记录片《三个摩梭女子的故事》 就以摩梭族的女性为护理对象，透过她们的生活阅历，张开了一幅母系家庭的生活图景，诚然莫得浮现的情节而仅仅阑珊阅历的拼贴，但确凿的记录已足以给东谈主启示。达史拉措来自一个典型的摩梭大家庭，她在摩梭的民风中成长，又在成年之后嫁给了一个汉东谈主，民族习惯的不同导致二东谈主之间发生了很多阻扰。阮苦达度是 一个典型的老摩梭东谈主，也曾年逾 80 岁，只会说摩梭语。她阅历了摩梭社会再行中国开导之前的传统形态到文革施行一家一计，再到雠校怒放的全历程。车拉措是泸沽湖边的一个民族导游，亲历了旅游开发与现代生活对摩梭社会的侵蚀。她们三个齐是摩梭东谈主社会变迁的见证者，从他们的阅历中，咱们不难发现摩梭东谈主母系家庭与集体生活的特色以及他们正濒临的挑战。 共同所在的大家庭——旷野式的集体生活 摩梭东谈主的社会中，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他们的“大家庭”和“集体生活”。东谈主类学者一般将家庭分为中枢家庭与彭胀家庭两类(费孝通，1982)，摩梭东谈主的 家庭组织不错被归为母系彭胀家庭(和钟华，1998)。关于摩梭族而言，家庭这个词与共同生活的十几口东谈主构建起了密切而不可切割的策划，他们的见解中莫得 一家一计的小家庭，只好共同居住和生活的大家庭，何况他们对此相配垂青，而 一个东谈主是不不错离开家庭单独存在的:达史拉措的第一个男一又友是汉族东谈主，在他的眼里，将要结婚的女方带回家是 相配平淡的事，但达史拉措坚捏说，若是要带她走，就必须把一大家东谈主十几口东谈主齐带走，她我方不不错一个东谈主离开，于是他们因此离异了。走婚制则是家庭生活的另一面，莫得一双一的小家庭，也莫得父母之命月老之言，男女两边凭借个东谈主理性构筑放荡之爱，男女两边不娶不嫁，夜合晨分，白 天各自生活于我方的母系大家庭中(和钟华，1998)，一家东谈主共同养育子女，有 时孩子以致不知谈谁是我方的亲生母亲。大家庭与走婚制辘集在沿路，组成了摩 梭东谈主的婚配家庭轨制。达史拉措的父亲直言，在大家庭里，姐妹们和男东谈主共同劳 作，有难同当，莫得任何精神背负。父权制与本钱想法的反面——摩梭东谈主的性别建构一些女性想法者觉得，在现代，父权制同本钱想法一谈组成了压迫现代女性的轨制基础(上野千鹤子，2020)，通过中枢家庭这一阶梯，女性的家庭内行状近乎被视为是无偿的，而父权制又赐与这种单干和压迫以文化和价值上的正当性。但是传统摩梭东谈主的家庭生活，既莫得父权制，也隔离本钱想法，更莫得二者的同谋。这当先体当今话语的建构方面，摩梭东谈主的语境中，女性从来不是被示寂的对象。一位摩梭东谈主说到:“看女东谈主不要看脸，摩梭东谈主莫得处女这个见解，看东谈主不成这么看，不尊重妇女就即是不尊重我方的母亲。”他们莫得对女性的尖酸条目， 反不雅现代社会，“标志恋东谈主”、“奢睿太太”、“要彩礼要豪宅”等话语无不但愿将女性扮装构建成男权社会所但愿的表情。这种话语还反应在婚配相关中，达史拉 措并不喜欢“配头”和“丈夫”的称号，“若是我听见别东谈主说我是谁的配头，我 会越过不平定，我不是他的，他也不是我的，我是我，他是他。最多我会告诉别 东谈主，他是孩子的爸爸”。就像“我是我，他是他”相似，摩梭东谈主拒却成为某段两性相关中的附庸品， 他们的走婚以致在某种程度上比任何一个现代东谈主口中的“解放恋爱”还要解放。他们疼爱的是二者之间的情愫，莫得彩礼与嫁妆、莫得对“结婚”成本的精妙计 算，有的仅仅爱与被爱。在走婚制里，不必组成中枢家庭，“白昼不错和你最亲的东谈主生活在沿路，晚上又不错找到我方最可爱的东谈主”，亲密相关的两边诸位零丁的个体、各自生活而又互相眷念——而解放恋爱的另一面是有不恋爱的解放，这在摩梭东谈主眼里不外是相配平淡的小事，长者并不合晚辈的走婚有任何条目，“走婚”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不想走婚就不走”被视如庸碌，但“不想结婚就不结”只怕并不是中国度长们的渊博念念维。

阮苦达度解说走婚SWAG

话语上的建构深远响应了他们的性别念念想。在生养的礼聘上，摩梭东谈主并不刻意追求某种性别的孩子，达史拉措在生孩子的时代，一个汉族一又友问他孩子的性别，但她和她的母亲不仅齐莫得留意到孩子的性别，还对这个问题感到几许诧异。在摩梭东谈主看来，性别也许压根就不遑急，诚然女子常是住持者，但女子和男人齐是家庭行状的主力，齐约略为家庭和族群作念孝顺。即便上看上去莫得地位的男性， 也能在母系家中成为舅舅之后取得很高的地位。摩梭东谈主也并不在乎“男东谈主/女东谈主 就要有男东谈主/女东谈主的表情”，车拉措荒芜打扮成男人在乡亲眼前扮演，收到的不是轻茂与质疑，而是酷好与歌唱，而现代社会，咱们不丢丑见访佛“娘炮”之词对 跳跃性别领域者的嘲弄。这么的传统生活中，对待东谈主际相关的作风亦然去财富、去物资化的。不会觉得女性是男性家庭的附属，也不会觉得嫁出去的男儿是泼出去的水，也不会为此提取彩礼利益。达史拉措的父亲直言: “我不是卖男儿，你们欢笑的话，你们就 成一家，但我的男儿照旧我的男儿”。诚如韦伯所说，跟着理性化程度的加速， 现代社会将对可狡计、可揣度、可控行的条目越来越高(韦伯，2010)，对比之 下，现代结婚时尖酸条目的彩礼、豪车、住房似乎成为了这个理性化社会中示寂情愫的一个缩影，用财富贸易的爱情令东谈主唏嘘。

达史拉措的父亲

就像一个摩梭男东谈主所说的，摩梭东谈主重女不轻男。从性别东谈主类学计划的三个角度(性别扮装、性别刻板印象、性别分层)来说，摩梭东谈主在性别扮装上由女性从事督察糊口的训导、生息、制衣等单干，男性从事赶马输送和淘金(李晓斌、陈 斌，2004)，但这种单干并不是通盘的，也莫得形成某种性别更宽敞的刻板印象， 而母系社会中即使存在一些社会分层，但这种分层既不是稳操胜算的，也莫得使分层中的某些群体受损。若是说前边的集体生活似乎与现代社会所倡导的零丁性和个体性有所违背 ——毕竟也许集体的标的会疏远个东谈主的条目——那么摩梭东谈主的性别不雅念足以让 咱们发现并非如斯。这个记录片让我不禁念念考，什么是真确的解放，什么是真确的先进与逾期，什么又是真确的性别对等?现代化程度中，被视为先进的性别平 等、解放的不雅念与被视为逾期的农村、草房在摩梭族东谈主处采集在沿路。现代东谈主苦 苦追求的价值，似乎被一个不起眼的山区边缘里的东谈主们安心肠看破、并习以为常的罗致了。 现代性的冲击——旅游开发之后 跟着近些年的旅游业发展，摩梭族的传统旷野生活也遭受到了外来力量的冲 击，这主要体当今三个方面。第一，摩梭东谈主要面对外来者的族裔中心想法。一个东谈主往往会从我方的角度出 发，以我方文化所创造的价值和念念想为正确者，慕名而至的搭客带来的黑白摩梭 族的念念维格式，以“中枢家庭”、“一家一计”的训戒去交融摩梭社会。达史拉措解说了他在旅游业中碰到的事情:“老是有搭客问我:哎，你们摩梭东谈主还走婚吗? 那时把我气死了，我就告诉他:你们还结婚吗?!”就像关于汉族东谈主而言小家庭 是默许的选项，关于摩梭东谈主来说，走婚而非辘集成小家庭是无需多言的，两种不雅 念的交锋也形成了一些矛盾。第二，外皮社会的父权暴力也对母系社会形成了冲击。一方面，很多搭客谴责摩梭男人在家庭生活汇中莫得地位，另一方面，一些男性搭客将父权制中“性的购买”的一套逻辑带到泸沽湖，以为破耗价格就能与摩梭女子“走婚”。这类念念想不仅所以族裔中心想法的念念维面对摩梭社会，还站在父权社会的基础上对摩 梭东谈主形成了说话和念念想的暴力。第三，经济的越趋理性化也正在对摩梭东谈主母系文化的经济基础和念念维形成冲击。摩梭东谈主母系大家庭是自食其力的当然经济条目地皮和劳能源高度辘集的家具，但跟着婚配雠校和筹划生养，母系家庭正在微型化，妇女的地位也受到冲击 (徐斌，2006)。前边说起，摩梭东谈主不但愿情愫与往来被财富把握，但搭客们花 钱购买服务的作念法在他们看来亦然天经地义的，由是在二者之间产生了张力。车 拉措的弟弟暗示:“我迎接搭客是心甘情愿的唱歌，你不成说给我钱来条目我唱 歌。”便足以一窥他们所濒临的挑战。 念念考和追想 这部影片摄于 21 年前，而最近几年，这个记录片重掀热度，何况在豆瓣上赢得了9.2 分的高分，这无疑与连年汉文互联网上无数策划女权的参谋有所关 联，当很多罗致了现代性的浸礼、被社会结构压制在父权制与本钱想法之下确现代东谈主被性别抱怨、利益共计、结婚生子的话语萦绕时，《三个摩梭女子的故事》 让咱们看到生活在兼并派地皮上的东谈主们另一种旷野村歌式的生活格式。这个安分的村落，东谈主与风物联结一心，在现代性喧嚣着的裹带中，成为了当 代东谈主的又一个精神委托。无论是母系社会、集体生活照旧前现代留传住的安分自 然，齐是如今贫瘠一见的风貌，不妨说，这是一个确凿存在的现代东谈主的精神乌托邦。

参考文件

费孝通，1982，《论中国度庭结构的变动》，《天津社会科学》第 3 期。费孝通，2010，《乡土中国》，北京:东谈主民体裁出书社。 

和钟华，1998，《固定专偶走婚———永宁摩梭东谈主婚配确现代变迁》，《浙江学刊》

第5期。李晓斌、陈斌，2004，《摩梭东谈主母系婚配家庭的近况及明天趋向分析——以永宁乡八珠村为例》，《中央民族大学学报》第 1 期。马克斯·韦伯，2010，《新教伦理与本钱想法精神》，简惠好意思、康乐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书社。

上野千鹤子，2020，《父权制与本钱想法》，邹韵、薛梅译，杭州:浙江大学出书

香港艳星

作家 柏晓重 剪辑 胡潇月SWAG